玉门城。
“所以说，您是因为这件事才被家族除名，然后永远离开了锦西城？”竹不归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问道。
时光真的在竹未池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它冲淡了许多东西，也摧毁了许多美好。
竹未池没有搭腔，而是将《温疫论》放到了自己能够得到的格子内，又负手缓缓移动着步子。
默认便是承认。
竹不归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去判定好坏的，谁也不能绝对地下定论批评亦或是赞扬竹未池所做之事。
所以他没有当场被杀，而是打了一百板子，留他自生自灭。
那件事再不许被任何人提起，竹氏也就当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让竹未流代替了竹未池继续大放异彩，只是竹未流辛苦了一辈子也没能像自己的哥哥一样找到治疗鼠疫的方子。
几十年后，这件事再被提起时，他的表情很是风轻云淡。
烟渡的消息来源于官场，而官场来源于皇帝，所以很多人都来求过竹未池。
很讽刺不是吗？一边斥责痛恨他的做法，一边又不得不乞求他的救赎。
人类是很虚伪的动物，当生命受到了挑战，很多表面东西就不再维持了。
竹未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问了句：“现在呢？你还想要这张鼠疫的方子吗？”
要吗？
这一张身后沾满血迹和冤魂的方子，心安理得吗？
竹不归答不出来。
他坚信的理念是治病救人为上，不可动摇。
显然，竹未池的理念跟他相悖。
然而敲门声的急促已经不容许竹不归再思考下去了，烟府身旁的小厮火急火燎地跑来，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拍着门大喊：“竹五爷！竹五爷！不好了竹五爷！”
竹不归面色不善地拉开门，外头的太阳亮得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在黑暗中待久了，再回到光明总是觉得自己不配。
“怎么了？”竹不归揉揉眼睛，适应了会问道。
小厮将怀里的信给他看，那是一封已经被打开了的信，想来烟渡已经看过了。
这封信，来自善无城，是夏语冰写的。
竹不归伸手接过，逐字逐词看了下去，越看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让他无法呼吸。
手指微微颤抖起来，瞪大的双眼停留在了“秋雨已被感染鼠疫”几个字上面。
竹未池从里屋走出来，见他盯着信发呆，若有所思地叹气。
“现在呢？你到底还要不要这张鼠疫的方子？”
他又问了一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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